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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頭殼newtalk

這整件事本身就像小說一樣 --巴斯特納克



就像大多數的人一樣，看過了電影《齊瓦哥醫生》，才知道它是由同名的小說改編而成。電影上映的時候，我才剛出生，等到我看到這部電影時，它已成了一部經典的老電影了，我著迷於電影中迷人的雪景，記得那一點也不像斯拉夫人的男主角奧瑪雪瑞夫，以及安迪．威廉低沉渾厚的嗓音所唱出的電影主題曲《SOMEWHERE MY LOVE》．真是繞樑三日，我一直以為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。



上個世紀的作品．本應隨著電影或小說一起退出記憶的舞台，不料，2015年的某天，我偶然在書店裡看到一本書，有著奇怪的書名，吸引住我，《當圖書成為武器》，副題是「齊瓦哥事件」。我很驚訝，我知道這部小說，看過同名電影，但它怎會成為一個事件？又是怎樣的事件呢？我很快地拿起這本書，一拿起來就無法放下，內幕實在太精彩了，比偵探小說還離奇，一本小說的出版背後竟有這麼多盤算和陰謀，一般人難以臆想，令人嘆為觀止。2016年，台灣的繁體字版也正式推出，書名則還原了來的書題，《齊瓦哥事件》，我覺得很值得和台灣的讀者分享，因為，這個故事，你從未聽過。



在獲得1958年的諾貝爾文學獎之前，俄國作家巴斯特納克的呼聲一直很高，只不過是以他的詩作聞名。1956年，他耗時10年寫出了第一本小說--《齊瓦哥醫生》，手稿本來只在朋友間傳閱，但是，有一天，一個在莫斯科電台工作的義大利共產黨員走進他家，離開時帶走這部書的手稿，一本舉世注目的小說，就此登場，除了把他推向世界文壇的頂峰，也讓美蘇兩強在冷戰時代的交鋒更白熱化。



最特別的是，這次交鋒的場域在文學出版而不在武器競賽，以俄國的文藝之矛，攻俄國之思想偵防之盾，最後是美方勝出。簡單說，中情局從英國情報處得到的俄文書稿，在美國製版，在荷蘭印出，送到當時正在比利時舉辦的萬國博覽會裡，分送給參觀教廷展位的俄羅斯民眾，讓他們帶回俄國傳佈，一個潘朵拉的盒子就此打開。



對出生於反共年代的我來說，這個舉措無異當年所熟知的，諸如心戰喊話或空飄傳單等手法。文宣心理戰本是俄共強項，但在「齊瓦哥事件」中，卻陰溝裡翻船。已作古的瑞典人諾貝爾先生，他設置的獎項本應與此事件無關，卻在關鍵時機，推波助瀾，讓《齊瓦哥醫生》一書得到舉世注目的地位，可說是無心插柳。



這本書的精彩，除了出版背後的來龍去脈，更精彩地，則重現作家巴斯特納克最後的人生旅程，和他的人生追求。讀這本書不只看到出版秘辛，也同時理解創作背後的深層故事，肌理豐富，耐人咀嚼。小說也把歷經十月革命前後的蘇聯變化和人民的生活遭遇，重現世人眼前，書評家稱許為當代的《戰爭與和平》，可謂「一錘定音」。更可注意的是，中國簡體字版的書題，取圖書當成武器的命意，除了如實呈現這本書的出版歷程和發展，對於深受出版檢查之痛的中國出版人來說，以出版的書來抵抗和衝撞國家機器，不言可喻。



一本書的出版旅程不只見證冷戰的時代，更提醒我們出版自由的可貴。



作者：廖志峰（專職文字工人）